《蜗居》原著里,宋思明出车祸濒临死亡时,没有想起与自己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妻子,也没有想起自己唯一的女儿,甚至连自己的父母都没有想起。
他“眼前浮现的是长发的海藻,笑盈盈地穿着冬天的衣服走近自己。”
明明是夏天,却下了雪。他对着她说了一句“我爱你,海藻”,就死了。
这样的设定,作者大概想表达的是宋思明最爱的人是海藻,他是为爱情而死。
海藻在宋思明看来实在是太美好了,她是那么纯洁的一个小姑娘,纯洁到把“第一次”都给了他。
但是,躺在停尸房的宋思明,倘若知道海藻跟他不是“第一次”,他还会那么爱她吗?
海藻对宋思明是有心机的,让宋思明到死都不知道真相。她的第一次实际上是给了小贝,是经期留在车垫上的一滴血,让宋思明误会了。
展开剩余85%宋思明的一生,家庭、事业、前途,甚至生命,可以说都毁在了那一滴血上。
宋思明对海藻有好感,主要是因为她长得像他的初恋苏惠。
她低头一笑的时分,让他突然间就魂回大学时代。
当年农村出身的宋思明,喜欢教授的女儿苏蕙。出于自卑,只敢暗恋。
好不容易苦苦熬过了爱极却不敢表白的青涩年代,苏惠却身患疾病,青春早逝。
而他为了官路通畅,不得已娶了父亲身在高位的姜淼淼。
宋思明跟妻子不是第一次,这是深藏在他心底的一根刺。
可是为了前途,他只能隐忍。
“当人选择了向上的阶梯之时,就要丢弃很多细枝末节。”
在后来的日子里,宋思明勤恳工作,努力攀升,像很多人一样,日子过得平凡而琐碎。
直到他45岁遇见了25岁,酷似苏惠的郭海藻,他曾经丢弃的细枝末节又开始回春了。
原著里这样写道宋思明对海藻的珍惜:“海藻,是上天放在他眼前的那个弥补的机会。让他有机会重新活过。也许,这20年的奋斗,都是为等待。”
于是他开始追求海藻,让她一步步在自己编织的欲望陷阱里沦陷。
原著里关于“海藻的第一次”这个细节写了好几回。
宋思明酒后入侵海藻后,起初是懊悔,喜欢为什么要占有呢?他甚至纠结要不要跟她道歉。
而当他发现了她留在自己车垫上的血之后,原著中这样描写他的心理:
胸口突然有口热血涌到喉头,狂喜。海藻,我的海藻!果然是我心中的小女孩,纯洁美丽。昨天夜里,自己干了一件正确的错误,或者说错误的正确的事情,在那张白纸上画下了自己的印记……“我要让海藻呼风唤雨。我可以。因为,她是第一个属于我的女人。完全彻底。”
海藻当时来了例假,把血留在车垫上是无意的。
可是宋思明这个45岁的中年男人,能把女人的月经当“第一次”,说明他之前是真没谈过什么恋爱。
他是个传统的中国男人,一路从穷小子奋斗到“高官厚禄”,大半生都埋头于书山题海和公文案牍之中,没享受过多少男欢女爱。
宋思明后来跟海藻聊过这个问题,说他没有办法理解海藻跟小贝同居在一起,居然还柏拉图(因为他觉得海藻第一次是跟他,所以海藻跟小贝肯定是柏拉图)。
海藻本打算告诉他“那不是”,但是话还没说出口她就改口了:“你别臭美了,那不是为了单单等你。”
海藻这么说,等于是故意欺骗。她知道瞒着对自己更有好处。
如果说出真相,宋思明给她的爱,几十万的豪宅,几万块钱的衣服,不用上班的自由生活,可能统统都没有了。
男人的处女情结,有时候就是这么值钱。他们对女人有强烈的占有欲,在“第一次”面前有着为数不多的良心。
原著里有这样一段话,是宋思明对海藻说的:
“海藻,我很珍惜你,我知道我很鲁莽,将你的第一次拿去。但你要相信我,我并不像许多男人那样,只对情人逢场作戏。我把你当我心头的珍珠,和我生命最珍贵的东西。我要对你负担起责任,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义务。你知道吗?我这一生,从不请求别人,但我很认真地请求你,做我的爱人。陪伴我,和我在一起。”
宋思明在某种程度上的确将海藻当成了至宝,为了她,跟相濡以沫的妻子闹不合;
为了她,剑走偏锋,用手中权力,给海藻的老板开后门;
最后也是为了她和肚子里的孩子,在被公检法查处的情况下,依然将贪污的500万给她,加速了自己的身败名裂,命丧黄泉。
从男人的角度看,宋思明为这段畸恋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而海藻呢?跟他不过是以色换物、各取所需罢了。
海藻她妈妈看得很透彻,“她爱的不是宋本人,而是宋那个光环照耀下的一种对所欲所求无不点头的畅快。”
宋思明至死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被欺骗,他沉浸在自我感动中,在对海藻的留恋中走向灭亡。
而海藻在宋思明死后,三个月就摆脱了这段关系的阴影,跟着迈克去美国,开始了新的生活。
她从未真正爱过宋思明,她爱的只是他所能提供的物质保障和社会地位。
在讨论宋思明和郭海藻之间到底是不是爱情的时候,原著作者六六说过这样一段话:
“我觉得是一种交换的利益。我说最直白的一点,如果宋思明是一个奋斗不息的中年下岗工人,你觉得海藻会爱上他吗?他总是披着爱情的外衣,就像这种交换披着爱情的外衣。他们俩心里早就清楚这是一种交换,但两个人都愿意以爱情的名义进行。这种爱情是社会的一种传染病,它对这个婚姻集体的破坏是致命的,而且我认为但凡对婚姻对家庭对社会抱有期待的人都应该去谴责这种行为。”
作者通过宋思明和海藻的故事,揭示了现代社会中情感与利益的复杂纠葛。
很多时候,所谓的爱情并非是纯粹的,它掺杂着算计和欺骗。
破坏家庭和谐与社会规则的爱情,是有毒有害的,不仅会加速人的堕落,还可能导致文明的衰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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